朱汉民:重塑千年书院的“骨”与“魂”
院落破旧、杂乱,七八个人挤在一间即将拆迁的房间办公——这是1982年的岳麓书院,也是27岁的朱汉民拿派遣单报到时面临的景象。
1982年1月,年轻的朱汉民拿着派遣单前往岳麓书院报到,成为第一个正式分配到岳麓书院研究室工作的研究人员。当时的岳麓书院还处于拆迁、报建、施工的阶段,院落十分破旧、杂乱,七八个人拥挤在一间即将拆迁的房间办公。
近半个世纪后,这位最初“兴奋又忐忑”的年轻人,已成长为湖南大学杰出教授、岳麓书院国学院院长,成为千年学府复兴的中坚力量。
从百废待兴到生机焕发,朱汉民以四十余年的坚守,重塑了这座千年书院的“骨”与“魂”。
01 书院“重启”:从形制修复开始
朱汉民从1994年底开始担任院长(当时称岳麓书院文化研究所所长),全面主持岳麓书院的行政工作。
直到2015年卸任的21年间,他几乎把全部心力都倾注在这座书院之中。
重启这座千年学府,朱汉民首先着眼于形制的修复。
他任职期间主持重建了明伦堂、文昌阁、崇圣祠、屈子祠等建筑,恢复了文庙、祠堂的祭祀原状陈列。
他还主动向国务院、教育部、文物局申请建设中国书院博物馆——这是国内第一家书院文化专题博物馆。
这一系列的修复与重建工作,为岳麓书院的重生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,重新搭建起了这座千年学府的“骨骼”。
02 书院灵魂:学术与教育的复兴
如果说院墙砖瓦支撑起了岳麓书院的“骨”,那么学术与教育,则滋养了书院的“魂”。
朱汉民很快又将目光转向了书院发展的核心使命:教学与学术的复兴。
“岳麓书院要恢复教学功能,学科建设是其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条件。”基于此,朱汉民牵头申报岳麓书院的历史学、哲学两个学科的本、硕、博三级学位的一级学科学位授予权及其博士后流动站。
这一举措完成了岳麓书院的现代学科体系建设,使古老书院成功融入现代高等教育体系。
在讲台上,朱汉民任教已有40多个年头。在他的带领下,岳麓书院形成了经学、理学、湘学、书院文化等特色研究方向,并率先收藏、整理和研究简帛文献《岳麓书院藏秦简》。
03 一脉相承:书院精神与现代价值
“岳麓书院是中国传统文化价值理想的典范和代表。”朱汉民认为,南宋学者张栻主教岳麓书院时,在《潭州重建岳麓书院记》中所申明的教育宗旨“成就人才,以传道济民”,可以很好地概括书院的精神内核。
朱汉民指出,这种 “经世致用”的思想,对现代大学有重要借鉴意义。
在现代大学教育体系中,既可以包括以传授知识技能为目标的院系,又应该有以培养修身成人为目标的书院。
“中华文明是一个有着几千年高等教育传统的文明,如何将引进的现代大学与中华优秀教育传统结合起来,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。”朱汉民表示。
04 典范意义:古典与现代的双重价值
岳麓书院在中国教育史、思想史、文化史上具有重要地位,是中国古典书院的典范;在中国现代高等教育体系中继续发挥重要作用,又成为现代书院的典范。
其双重典范意义可以理解为中华文明连续性发展、中国式现代化的缩影。
朱汉民在另一篇文章中详细阐述了岳麓书院作为古典书院的典范性:它体现在延续办学、教育理念、学术创新、人才培养、规制和作为古典高等学府等六个方面。
而作为现代书院,岳麓书院的典范性则体现在转型为现代大学、恢复教育功能、规制延续、学术研究和文化传播等五个方面。
05 文明传承:书院的当代使命
对于书院的当代使命,朱汉民有着深刻的认识。他认为,中国的社会教化工作跟书院是非常相关的。
如何复兴书院?
他提出两条路径:一是复兴传统书院,发挥它在道德建设、文化传播的功能;二是支持新书院建设,无论文化遗产的书院,还是现在新办的书院都应该纳入文化建设的部分。
“要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,持一个开放的态度,应该调动地方政府、公益组织、社会团体、社区群众等力量参与,把作为文化遗产的书院打造成地域文化、社区文化,包括乡村文化的教育基地。”朱汉民强调。
他特别指出,书院有成人教育功能,现代大学主要专注于专业知识传授,而道德教育可以由书院来完成。
他举例说,复旦大学、华东师范大学、北航和西安交大都在做这样的事情。
如今,岳麓书院已成为学术研究与文化传播的重要平台。
从百废待兴到生机焕发,这座千年学府的命运与一位学者的执着追求紧密相连。
朱汉民虽已年过七十,不再担任管理职责,但仍在继续从事读书、教书、写书的工作。
他的身影,早已融入千千万万书院复兴的实践者、推动者,与一座座古老书院的血脉紧密相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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